经直肠三维超声对直肠癌诊断的研究进展

刘敏; 李安华

doi:10.3877/cma.j.issn.1672-6448.2023.11.015

中华医学超声杂志（电子版） >

2023 , Vol. 20 >Issue 11: 1199 - 1202

DOI: https://doi.org/10.3877/cma.j.issn.1672-6448.2023.11.015

综述

经直肠三维超声对直肠癌诊断的研究进展

刘敏 ,
李安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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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060　广州，华南恶性肿瘤防治全国重点实验室；广东省恶性肿瘤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

通信作者：李安华，Email：lianhua58@126.com

Copy editor: 吴春凤

收稿日期: 2022-11-11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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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vances in diagnosis of rectal cancer by three-dimensional transrectal ultrasonography

Min Liu ,
Anhua L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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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eived date: 2022-11-11

Online published: 202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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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直肠癌是目前世界上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2020年国际癌症数据显示，结直肠癌发病率位居所有癌症的第3位，而死亡率占据第2位^［1］。近年来，随着我国现代化建设逐步深化，城乡居民生活方式及膳食结构发生改变，我国结直肠癌发病率和死亡率整体呈上升趋势，其中直肠癌发病率高于结肠癌^［2］。直肠癌因其位置特殊，解剖结构复杂，治疗手段的选择与肿瘤位置及分期密切相关，并关系到肛门能否保留以及患者生活质量及生活状态的改变，因此受到临床广泛关注。直肠癌的术前分期是决定最佳治疗的重要因素，需要准确的诊断工具用于临床。

本文引用格式

刘敏 , 李安华 . 经直肠三维超声对直肠癌诊断的研究进展[J]. 中华医学超声杂志（电子版）, 2023 , 20(11) : 1199 -1202 . DOI: 10.3877/cma.j.issn.1672-6448.2023.11.015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直肠超声（transrectal ultrasound，TRUS）是评估各种肛门直肠疾病的主要影像学检查方法之一^［3］。1985年，Hildebrandt和Feifel^［3］首次将TNM分期系统应用在TRUS对于直肠癌的术前分期诊断中，首次使用前缀“u”来表示超声分期，规范了直肠肿瘤的超声分期。1986年Beynon等^［4］学者最早描述了直肠的超声解剖学，明确定义了超声对于直肠肠壁的分层。经过几十年的发展，TRUS已经是诊断直肠肿瘤的常见的影像学检查方法之一。但TRUS在评估直肠癌方面存在一些局限性，如单一平面，无法精确可视化，对于肠周结构显示欠佳，重复性低，操作者依赖性高。而经直肠三维超声（three dimensional transrectal ultrasound，3D TRUS）技术可以更好地描述直肠壁与肛管的解剖关系^［5］。3D TRUS完美地提供了肿瘤体积和肿瘤与邻近解剖结构空间关系的视觉图像^［6,7,8］，独特的三维纵向扫描可以精确评估肿瘤的大小和位置^［8-9］。这种三维成像技术将从一系列平行二维图像获取的数据进行重建，以获得一个立方体形状的体积，该体积可以自由旋转并从各个角度进行分析，以获得尽可能多的信息，且无时间限制，可以脱机分析，方便再次审核。因此，诊断对操作员的依赖性较小，诊断的可信度大大提升。3D TRUS最重要的优势是能够减少诊断错误并提供潜在的预测价值，比传统标准TRUS具有更高的诊断准确性，部分研究认为其三维重建图像分辨率优于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10-11］。3D TRUS将直肠壁的高分辨率图像和传统TRUS的低成本优势相结合，可以与MRI的多平面和立体成像能力相媲美，其能够更好地描述肿瘤与主要血管和邻近器官的关系，以提高分期及可切除准确性的评估。该方法可以准确地测量腔内病灶的体积^［5-6］，有助于治疗计划的制定及新辅助治疗疗效的监测。因此，3D TRUS广泛应用于直肠癌诊疗具有极大潜能。

本文重点介绍3D TRUS技术，并回顾总结该技术对于诊断直肠肛管肿物，特别是对于直肠癌分期及新辅助治疗后评估的研究报道。

一、三维超声技术

目前，已经报道的腔内超声的三维图像构建技术主要有2种类型^［10］。一种类型是通过在传感器的末端移动两个晶体（轴向和纵向），在一定时间内沿近端-远端轴捕获连续平行截面阵列，堆叠创建高分辨率的数字化体积图像^{［6-7，12］}。另一种类型是通过传感器内置的具有一定长度的线性阵列，自动旋转360º创建三维立方体图像，避免因堆叠图像引起图像层面缺失^［13］。而根据三维图像获得方式不同又分为徒手采集和自动采集。有研究认为如果图像是用徒手旋转技术获得的，在超声探头扫查范围的轴向旋转过程中，快速地移动和插入深度的变化可能会导致伪影或使用跳过区域的不正确重建。此外，在没有配备位置测量（传感器的位置和方向）电磁传感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进行精确的体积计算^［14］。自动选择成像的优点是，三维体积可以自由旋转、渲染、倾斜和切割，允许操作员无限地改变不同的截面参数，并在不同角度和不同平面（冠状面、纵向、轴向）可视化病变，以从数据中获得更多信息。数据可以保存、导出、审查和处理，以获得研究区域的综合图像。多平面重建是显示结构的一种有效手段。此外，可以操纵三维数据集以渲染具有增强的曲面特征（曲面渲染模式）和深度特征（体积渲染模式）的图像，这是一种通过数字增强来分析三维体积内信息的技术单个体素。包括灰度和彩色渲染的不透明度模式，彩色渲染的透明度模式和最大强度投影（maximal intensity projection，MIP）模式。MIP模式分配在投影方向上的最大体素强度，而不透明和透明模式显示穿透图像^［14-15］。通过使用不同的后处理显示参数，当病灶结构的信号水平与周围组织相比差异不大时，体积渲染图像提供了更好的可视化性能。多视图图标显示可用于查看4或6种视图中的3D图像，包括正交视图、组合正交视图、自由截面和渲染视图^［8］。

二、3D TRUS对直肠癌T分期的判断价值

评估直肠癌局部浸润肠壁层次（T分期）仍然是直肠癌患者治疗的重要的依据^［16］。局限在黏膜下层以内的病变可通过经肛门切除或低位前切除术切除。涉及或接近肛门的病变可能需要行腹会阴切除术。局部区域性晚期病变（延伸至直肠周围脂肪和/或直肠周围或盆腔）的患者应考虑进行新辅助放化疗。因此，与近端结肠癌不同，直肠癌的最佳治疗方法严重依赖于疾病的准确术前分期^［17］。TRUS是一种安全的诊断方法，添加3D模式可提高超声诊断能力，对直肠癌患者选择合适的手术策略有重要意义。

在TRUS下，肠壁被视为五个交替的高回声和低回声层，这是与组织学层对应的声阻抗差异的结果。第一层（高回声）是黏膜和充水球囊之间的界面；第二层（低回声）代表黏膜和黏膜肌层；第三层（高回声）表示黏膜下层；第四层（低回声）代表固有肌层；第五层（高回声）是固有肌层和直肠周围脂肪/浆膜之间的界面。直肠肿瘤表现为低回声，突破肠壁层次表示肿瘤浸润深度。肿瘤深度的超声分期以前缀“u”表示，对应TNM分期^［7-8］。uT0病变无原发肿瘤证据（如绒毛状腺瘤）。原位癌（pTis）侵犯上皮内或黏膜固有肌层，不侵犯黏膜下层。uT1肿瘤侵入黏膜下层，但不穿透固有肌层。uT2肿瘤侵犯固有肌层。uT3肿瘤越过固有肌层，以不同程度浸润直肠周围脂肪，相邻器官不受影响。uT4肿瘤浸润周围器官，如膀胱、子宫、宫颈、阴道、前列腺和精囊。超声检查显示肿瘤与邻近器官之间的正常高回声界面缺失。

TRUS对直肠癌T分期的诊断准确性为69%~94%^［18］。一项荟萃分析显示，TRUS在评估直肠癌患者的局部肿瘤浸润方面比CT或MRI提供了更准确的数据^［19］。另一项包括1980年至2008年42项不同研究的5039例患者的荟萃分析报道，TRUS对直肠癌T分期的诊断敏感度和特异度为：T1为87.8%和98.3%；T2为80.5%和95.6%；T3为96.4%和90.6%；T4为95.4%和98.3%^［20］。TRUS在评估肿瘤浸润深度方面比CT或MRI更准确，特别是在肿瘤的早期阶段（T1和T2）^［21］，优于MRI的诊断效能。欧洲肿瘤内科学会推荐早期直肠癌分期首选TRUS^［22］。多项研究表明，3D TRUS在多个平面上生成图像的能力使得诊断的可信度增加，其诊断准确性高于传统二维TRUS^{［6，23-24］}。有研究报道3D TRUS对T分期的诊断敏感度：T1为92.8%，T2为93.1%，T3为91.6%，T4为100%^［11］。在一项初步研究中，Kim等^［23］研究表明，3D TRUS对pT2的诊断准确性为90.9%，而二维TRUS的准确性为84.8%。Santoro等^［12］使用高分辨率3D TRUS诊断pT1浸润深度的准确性为87.2%，该模式在选择适当管理方面的准确性为95.2%。Liu等^［13］研究对比3D与二维TRUS对T3亚分期诊断效能表明，3D TRUS对直肠癌系膜外浸润深度评估与MRI有高度一致性，优于二维TRUS。

三、3D TRUS对直肠癌N分期的判断价值

评估淋巴结分期在治疗计划中也很重要。基于国际公认的TNM分期，对于淋巴结转移的超声分期以前缀“u”表示为：uN0，无区域淋巴结转移；uN1，1~3枚的区域淋巴结转移；uN2，4枚以上的区域淋巴结转移^［7-8］。一项Meta分析显示，TRUS诊断淋巴结转移的敏感度和特异度分别为73.2%和75.8%^［25］。一项包含21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显示，MRI检测淋巴结受累程度的敏感度和特异度分别为77%和71%^［26］。这一结果表明，目前MRI准确检测转移性淋巴结的能力是有限的^{［12，27］}。TRUS由于其更高的解剖分辨率^［4］，可比MRI更准确地检测淋巴结转移。然而，TRUS的一个固有的局限性是其有限的视野，这使得它不可能评估超声扫查范围之外的淋巴结。相反，MRI却可以显示髂骨和腹膜后淋巴结^［28］。而3D TRUS具有多平面显示能力和更高的分辨率，有望提高淋巴结的诊断准确性。Kim等^［26］报道3D TRUS对84.8%的患者准确预测淋巴结转移，而二维TRUS可准确预测66.7%的患者。虽然他们的研究结果并没有显示3D TRUS与二维TRUS的差异具有统计学上的意义，但立体可视化提供了更多和更完整的淋巴结信息。Santoro等^［27］在142例直肠癌患者中评估了3D TRUS对直肠癌不同部位淋巴结转移的准确性：下段为95.6%，中段为93.8%，上段为90.3%。Kolev等^［11］报道了3D TRUS淋巴结转移评估的敏感度为79.1%，特异度为91.4%，诊断准确性为87.3%。

四、3D TRUS对直肠系膜浸润的评估

直肠系膜筋膜（mesorectal fascia，MRF）是否侵犯是直肠癌患者预后的独立影响因素^［28］。目前，MRI被认为是评估MRF的最佳成像工具^［29］。一项荟萃分析发现，MRI在预测MRF受累的敏感度为77%，特异度为94%^［30］。然而，MRI价格昂贵，预约时间长，可能会导致治疗延迟，对于需要多次评估MRF的新辅助治疗的患者无疑增加了其经济负担与时间成本。3D TRUS价格低廉，操作方便，其无创性适合重复多次检查。一项研究认为3D TRUS在评估MRF方面与MRI有高度一致性，而二维超声无法准确评估MRF^［13］。Granero-Castro等^［31］研究表明对于低位直肠癌，TRUS和MRI评估MRF的诊断效能一致，二者诊断准确性分别为87.5%与95.6%，对于中位直肠癌，TRUS评估MRF的准确性降低。

五、3D TRUS对直肠癌新辅助治疗后的疗效判断

术前新辅助治疗已被推荐为局部晚期直肠癌标准治疗模式。新辅助治疗能够使原发肿瘤缩小和降期^［32］，有10%~44%的患者最终可获得病理完全缓解（pathologic complete response，pCR）^［33-34］。对于达pCR的患者可能不需要根治性手术，有学者^［4,5,6］提出对术前新辅助治疗后达到pCR的患者采取“观察和等待”策略，通过密切的随访和监测肿瘤的状态来替代常规的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手术，从而避免了手术相关的并发症，提高了患者远期生存质量。所以，新辅助治疗后对pCR状态的评估至关重要。目前评估疗效的主要影像学方法，如MRI、PET/CT、TRUS，都无法达到很好的评估满意度^［35］。最近一篇Meta分析^［36］认为TRUS的T期再分期准确性［平均值（95%CI）：65%（56%~72%）］略高于MRI的T期准确性［52%（44%~59%）］，MRI和TRUS在预测新辅助治疗后淋巴结状态方面作用是相同的，而MRI对MRF的判断更为准确。刘小银等^［37］回顾性分析了90例直肠癌新辅助放化疗后病灶T分期，诊断准确性分别为uT0期82.2%、uT1期96.7%、uT2期uT3期67.8%和uT4期96.7%，T分期总的诊断准确性为82.2%。近年来随着技术发展，3D TRUS通过360°自动旋转多平面自动图像捕捉系统实现了高分辨率、多角度任意压缩切割技术，可清晰分辨五层肠壁，同时具有体积测量最大灰度投影等功能，使得提高判断pCR准确性成为可能。Murad-Regadas等^［38］认为3D TRUS可以准确地评估新辅助治疗的反应，可以评估病灶下缘与内括约肌上缘的距离，有助于帮助合适的患者选择保留括约肌的切除术，减少不必要的切除，最大程度保护肛门功能。最新一篇研究^［39］基于三维超声建立评估新辅助治疗疗效模型的曲线下面积为0.84，并认为残余病灶厚度与肿瘤反应密切相关。但目前尚缺乏3D TRUS的大样本多中心研究数据。

六、3D TRUS对肛管癌的诊断

肛管最常见的恶性肿瘤是鳞状细胞癌，占消化道肿瘤的1%~2%，占结肠、直肠和肛门肿瘤的2%~4%^［40］。3D TRUS可以多切面显示肛管层次以及肛门内外括约肌，联合纵肌及肛提肌，可以清晰确定肛管鳞状细胞癌穿透括约肌复合体的深度^［27］，并可用于准确测量肛管鳞状细胞癌对放化疗的反应^［41］。

七、超声引导下穿刺活检对直肠肿物的诊断

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络指南建议在疑似直肠癌或腺瘤的临床检查时进行活检和病理检查^［16］。术前直肠肿物的病理明确诊断，特别是随着免疫治疗成为目前治疗热点情况下，术前获取足够的病理标本是术前临床分期和治疗决策的关键。另一方面，直肠癌术后复发肿瘤的检出，也具有重要意义。3D TRUS成像有助于观察者区分血管和淋巴结，并可能提高超声引导下穿刺活检的精确度^{［27，42］}。Liu等^［43］研究认为内镜活检在术前诊断直肠病变的临床价值有限，超声引导下穿刺活检在鉴别高级别上皮内瘤变与直肠癌上更有优势。三维超声图像特征可以作为临床选用超声引导下穿刺活检的提示指标。

综上所述，3D TRUS是一种安全、有效地评估直肠癌的高清立体成像技术，对于肿瘤的TN分期及新辅助治疗后再评估的准确性均较二维TRUS高，并且可以较准确地评估MRF，也在引导穿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3D TRUS对于肛管癌的浸润深度评估极具优势。三维腔内技术融合了超声的便捷与MRI的多角度成像优势，已被临床应用于帮助制定治疗方案、有效提高分期及术后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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